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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同車 鼻端是好聞的香氣,餘光裏……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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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過午飯,阮秋色和林捕頭又到了青雲村。前一日他們才來盤問過相關的證人,村民們也見怪不怪,見到他倆,都上前拱拱手,打個招呼。

到了吳寡婦家門前,卻見門戶緊閉,家中似是無人。

正好有挎著籃子的婦人路過,阮秋色忙上前抓住她打聽:“大娘,您可知道陳家娘子和吳嬸上哪裏去了?”

那婦人嘆了口氣:“看病去了唄。昨天下午抓了那尤二郎回官府,終於給了陳平一個交代,陳家娘子便說要回到家裏去住,許是觸景生情,又哭得暈厥過去。吳嬸子擔心她的身體,今天一早便帶著她去城裏找慶春堂的大夫去了。”

阮秋色聽了心裏同情,跟著感嘆道:“這吳嬸子倒真是個好人,待這陳家娘子好得像女兒一般!”

那婦人卻嘆了口氣,神色變得有些古怪。阮秋色覷著她臉色,趕緊追問了幾句,那婦人才道出,原來這辛四娘和吳寡婦,也算是遠親。

辛四娘原本家住十裏外的彤雲村,母親早逝,父親又是個不成器的混混,所以從小就養在吳寡婦家,不僅和青雲村人感情親厚,與吳寡婦家的兒子更是情投意合。

待到兩人成婚的年紀,本以為會是一段佳偶天成,卻半路殺出個陳平,上辛四娘家裏去提了親。辛四娘那貪財的父親,收了陳平三十兩銀子當聘禮,便不顧女兒苦苦哀求,硬是許了這門親事。

彼時吳寡婦家裏一窮二白,吳家兒子吳維沒有別的辦法,只好帶著辛四娘在婚禮前夜私奔,卻叫辛四娘的爹帶著彤雲村的人追回來狠狠地打了一頓。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第二天辛四娘便被綁著送進了洞房。吳維心灰意冷,養好了傷就離開青雲村,外出做工去了。

阮秋色沒想到現實中的事情竟然和說書先生口中那些情深緣淺,棒打鴛鴦的故事一樣曲折。她和林捕頭對視一眼,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一樣的意味:原來有殺人動機的,不止是尤二郎一人。

“大娘,那吳家兒子吳維,近日可回過村子?”阮秋色試探著問道。

那婦人詫異地看了阮秋色一眼,眼中卻有了幾分悲戚:“他怎麽可能回來?他都死了兩年啦!”

阮秋色大驚,細問之下才知道原委:吳維遠赴蜀地做工不出三個月,冬日裏雪天路滑,過蜀道的時候一個不慎便跌了下去。與他相熟的同鄉講義氣,帶人仔細搜尋了崖底,找到了摔得不成樣子的屍身給送了回來。

辛四娘和吳寡婦聽到噩耗,都哭昏了過去,只想著和吳維一起去了。她們一個痛失所愛,一個白發人送黑發人,一時想不開也是自然。

巧的是正在這當口,辛四娘發現自己已經有了身孕。為了孩子,她只好斷了尋死的念想,也苦勸吳寡婦想開些,自己一定為她養老,日子便也這樣過下來了。

那婦人說罷又嘆了口氣:“四娘也是個命苦的,吳家兒子和陳平都這麽死了,她帶著個兒子,以後可怎麽過喲!”

阮秋色也跟著唏噓了一陣。送走那婦人,她和林捕頭又在村子裏轉了轉,向村民問了問情況。天色漸暗,左右等不到吳寡婦和辛四娘回來,只好先回京城,明日再來探問。

等回到京城,天已經完全黑了。阮秋色和林捕頭回到京兆府還了馬,打算去大理寺找衛珩匯報這一天的進展。

拐過街角,遠遠地就看到一輛寬敞華麗的馬車停在大理寺門口,暗色的車帷飾以蛟龍伏虎,想必就是是寧王府的馬車。

阮秋色三步並作兩步地小跑上前,正趕上衛珩和時青步出大理寺的正門。門口的衛兵畢恭畢敬地躬身行禮,衛珩沖他們擺了擺手,銀面具熠熠生輝,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反射著燈籠的光,看起來竟然有幾分暖意。

“美人王爺!我正想找你稟告今日查案的結果呢!”阮秋色興奮地沖他揮揮手,態度熟稔又賴皮,“正巧碰上您回府,能不能讓我蹭個馬車呀?”

衛珩的額角幾不可見地抽了一抽,他看也不看阮秋色,徑自上了馬車。

“王爺您不答話,我就當您答應啦!”阮秋色笑嘻嘻地跟上,攀在車轅看他。

衛珩沈眸註視她片刻,突然開口,話卻是問向時青:“時青,本王最近脾氣是不是好得過分了?”

時青苦笑一下,暗道這話沒法接,只好硬著頭皮說了一句:“王爺一向心胸寬廣。”

衛珩卻突然笑了起來。饒是面具遮住了大半容顏,那牽起的嘴角仍是弧線優美,在夜色中惹人心動。

“既然如此,那本王就捎你一程,上來吧。”

阮秋色原本只是隨口說說,沒想到美人竟然同意了,自然心中歡喜得很。

寧王府的馬車比尋常馬車高出一截,阮秋色身量雖然嬌小,手一撐車轅也就跳上了車,動作靈活,一點也不覺得狼狽。

她好奇地打量著寬敞的車廂,暗自感慨,皇室生活果然奢華無比。車廂裏設了桌案,燃著淡淡的熏香,佛手柑的清冽味道混著雪松的清香,聞起來安定頤神。

阮秋色自然是不敢坐在衛珩身邊的,她背靠車窗坐在馬車的側邊,鼻端是好聞的香氣,餘光裏……是傾國傾城的美人。

衛珩上了車便摘下了面具,隨手放在一旁的架子上。結束了一天的公務,他許是有些疲憊,正闔了目靠著車座後面的軟墊養神。斂住了滿眼的冷色,他的眉目在燈光裏呈現出一種氤氳柔和的情致,阮秋色原本只敢用餘光去瞧,見他閉著眼睛,便大膽了些,直直地盯著他看。

如果說她這樣的□□凡胎是女媧娘娘造物時隨手甩出的泥點子,美人的好樣貌一定讓仙人也苦思冥想了好幾天,又仔仔細細地精雕細琢才能造化成吧。

阮秋色暗自嘆了口氣,這麽好看的美人,若是能畫在紙上,流傳百世,才不叫暴殄天物啊。

她正亂七八糟地想著,卻聽到美人淡淡地說了句:“白日裏打聽出什麽了,說說吧。”

阮秋色忙回過神,把從婦人那裏聽到的故事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,還學說書先生一般,加上了不少傷春悲秋的評語。衛珩聽她嘰嘰喳喳像只小麻雀,忍不住擡眸一瞥,目光沈似深水。

“呃……”阮秋色嘴巴張了張,突然忘詞了。

“你剛說到那吳維傷痕累累,眼看愛人被綁進洞房,立時睚眥俱裂,幾欲泣血。”衛珩一本正經地覆述她剛才最後一句——只是語氣平淡,面色無波,與她方才手腳並用,眉飛色舞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
阮秋色訕訕的摸了摸鼻頭,老老實實地接下去:“然後他就遠赴蜀地打工,結果過蜀道時雪天路滑,失足摔下山崖了。他同鄉帶人找了幾天才找到屍首,聽說是慘不忍睹的。”

衛珩點了點頭,目光似乎飄向了遠處。

阮秋色乖巧地坐了一會兒,又忍不住問道:“好不容易又找到個嫌疑人,卻是個死人。王爺你說,接下來我要怎麽查呀?”

衛珩正在沈思,被她的聲音一驚,定定地看了她片刻。

“怎麽查是你的事。”他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冷冷淡淡,“到了,阮畫師下車吧。”

阮秋色對著那張好看的臉,在心裏連句“小氣”都罵不出。只慢吞吞推開車門下了車。

咦?這是哪裏??

本以為會看到西市熱熱鬧鬧的街景,面前卻是高門大戶,匾額上大大的“寧王府”三個字熠熠生輝。

“王爺您怎麽出爾反爾!”她憤憤地沖著正邁步下車的衛珩低嚷,“明明說好捎我一程的!”

衛珩挑眉看了她一眼:“我只說捎你一程,可沒說捎到哪裏。”

說罷轉身進府,留阮秋色在原地跳腳。

嗯,又是心情舒暢的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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